西藏已經禁止遊客觀看天葬，所以之前一直對觀看天葬沒有起心動念，經這前後兩個藏族司機一說，才知道在直孔替寺的天葬還允許外地人觀看，不過也不是正式公開的遊客項目。

在包車去樟木的中尼公路上，藏族司機說在拉薩附近有寺廟能看到天葬，他可以帶過去。回到拉薩後，跟其聯系，他說這兩天正忙，介紹了另一個司機。在北京東路各個旅舍的公告欄貼驢友征集帖時，正好遇到去珠峰大本營時在絨布寺見到的那幾個香港遊客，他們正包車出去遊玩後回到旅舍，跟他們一說，都很感興趣，他們包車的藏族司機在旁邊聽到後說他就可以帶我們去，於是就約定第二天淩晨出發。

據我原來了解，西藏已經禁止遊客觀看天葬，所以之前一直對觀看天葬沒有起心動念，經這前後兩個藏族司機一說，才知道在直孔替寺的天葬還允許外地人觀看，不過也不是正式公開的遊客項目。

直孔替寺，是漢語音譯而來，又作直貢替寺、直貢梯寺、直孔梯寺等（還有把“直”字作“止”字的，不一一列舉），這些漢語名稱指的都是這同一所寺廟，不過甚至就是在寺廟上寫的漢字寺名、寺廟汽車上印的漢字寺名、官方對外使用的漢字寺名和寺廟門票上的漢字寺名都沒有統一，我采用的是購買的寺廟門票上印著的漢字寺名。

直孔替寺是藏傳佛教直孔噶舉派的中心寺院（“替”在藏語中應該就是“中心”的意思，一些其它寺廟也有相同的用法，未確查），位於拉薩以東墨竹工卡縣境內雪絨河邊，公元1179年直孔巴·仁欽白（是因寺而人名，不是因人而寺名）所建，立於懸崖峻嶺之間。直孔替寺的天葬臺是全西藏最有名的，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兩個天葬臺之一，另一個是印度的斯哇采天葬臺。據說經過直孔替寺活佛灌頂的人，死後靈魂可以出竅，進入三善趣境界，而不會下地獄，因而許多人不遠千裏送死者來此天葬。

這天淩晨3點多我們就從拉薩出發，在6點左右到達直孔替寺。時間還太早，就在汽車裏等待，稍晚，有兩輛汽車開過，藏族司機示意開始去天葬臺，交待不要拿相機，我們就把相機都放在車裏，在藏族司機的帶領下，步行上山頂的天葬臺。

從直孔替寺門口的停車場步行上天葬臺不用很久，途中見到一僧人經過，藏族司機還與他互相打了招呼。後遇到一人背著棉布包裹步行上山，我想背著的是屍體，聽說依西藏習俗，人死後是不能與地面接觸的，否則就會被大地吸走靈魂，煙消雲散。所以死者都是人背上或車輛運上天葬臺的，在這個過程中，屍體一直不與地面接觸。

上到山頂，我們去到天葬臺後面不遠的一個小山丘上，在這裏觀看天葬。天還沒有完全亮，天空下起小雨，在天葬臺上放著剛剛那人背上來的棉布包裹，另有一車輛也運來一個棉布包裹，天葬師在旁邊休息著。在天葬臺另一邊相鄰的更高的山坡上有很多黑點，藏族司機說那就是禿鷲，那裏有幾百隻，它們正在休息，等待天葬。

天葬師燃起香爐，煙向空中升起，天空中飛來一隻隻禿鷲。目測應該有上百隻禿鷲在天上盤旋，禿鷲慢慢降落在天葬臺旁邊的空地上。

兩個天葬師分別解開兩個棉布包裹，把死者背朝天，切割頭發，從背部和四肢入刀，把皮層隔開。在這個過程中，有些禿鷲開始走向屍體，被附近的人揮舞衣服趕開，而越來越多的禿鷲衝了上來，幾個人已經不能攔住它們，天葬師用布把屍體遮蓋住，也起來驅趕禿鷲，但禿鷲太多，終於不能阻攔，天葬師把遮蓋屍體的布拿開走遠，讓禿鷲圍上屍體，一時間，天葬臺上能看到的就全是禿鷲。

過了一會，天葬師看看差不多，就又重新過去，幾個人也上來用衣服把禿鷲趕開一邊，用衣服、石頭等阻止禿鷲通過。屍體已被禿鷲吃去大半，天葬師把剩下的部分切割，用大錘把頭顱敲碎，混入糌粑、香料，然後再讓禿鷲過來。

又一會，這兩具屍體就天葬完畢，禿鷲離開天葬臺，在附近休息，有些禿鷲張開雙翅，把身上的雨水晾幹。

山下開來一車，運送幾具屍體到天葬臺，幾個天葬師解開棉布包裹，開始新一輪的天葬。

香港遊客和藏族司機已經下山了，我也準備下山，走近天葬臺，在鐵網外看向裏面，這時天葬臺附近有挺多人，可能是死者的親戚朋友或當地人，大家的神情都很平常。天葬繼續中，我開始下山。

看天葬的感覺不是恐怖，而是覺得很自然，整個過程都是自然而然的。天葬師、附近的人，都是神情如常。死亡，並沒有什麼恐怖的。人的一生，從生到死，從死到化，都是自然的過程，怎麼看待死亡，實際就是怎麼看待生存。未知死，焉知生！

在下山的過程中，遇到不少當地人在上天葬臺，在目光交錯間，我看到他們對我笑笑。是的，這裏是天葬臺，這裏在進行天葬，不過，生存的人不是在繼續生存嗎，直到那一天也終會經歷相同的行程，如此，這裏也是如常的地方，此間行走的人也是如常的人。

所以，思慮再三，我也如常地把這一過程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