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維平

三八婦女節前半個月，兒子就給他媽媽買了條紅色的紗巾作為節日禮物。妻子很喜歡，高興得熱淚盈眶，在兒子額頭上親了又親。兒子突然問我：“爸爸，你給奶奶買禮物了嗎？”

我一時無語，說實在的，30多年來，我從未給我的母親買過節日禮物，甚至連一句正規的節日問候也沒有過。也許孩提時無知，也許年少時學習繁忙，現如今工作壓力又大，我真的是忽略了，或者說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我通過微信給母親轉去了300塊錢。很快我就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問我為什麼莫名其妙地給她打錢，家裏根本就不缺錢用啊。我笑笑說：“眼看婦女節快到了，我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您自己看著買吧。”可是目不識丁的母親住在鄉下大半輩子，壓根就不知道什麼叫婦女節。我解釋了好一陣子，母親才弄明白：“原來是這樣呀，謝謝你的節日禮物喲。”放下電話，我心裏總算有了一點安慰。

昨天下班剛到家，妻子樂呵呵地拿出一條嶄新的毛褲來，說是我母親托人快遞過來的。我心頭猛地一怔，趕緊打電話給

母親，還沒等我開口講話，母親倒是先說開了：“寄給小紅（我妻子小名）的毛褲收到了吧？這是我送給她的節日禮物，祝她節日快樂。”我輕聲地問：“媽，您是不是用我給您的錢買了毛線？再說了，小紅她根本就不需要毛褲。”聽起來母親不高興了，帶著責怪的語氣說：“我織的毛褲很厚實，保證到了冬天暖和和的，一定不會凍著。就你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老婆，還不如我這個老太婆呢！”

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微弱的燈光下，我在寫作業，母親在我身邊織毛衣的情景——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記憶……頓了頓，我哽咽著問：“媽，這麼短的時間裏，毛褲是怎麼織出來的？您一定又熬夜了，您不能太辛苦了……”母親沒回答我，兒子倒是忍不住搶過電話，幾乎哭著說：“奶奶，您為什麼不給我織件毛褲啊？您偏心……”

末了，妻子打趣地問兒子，奶奶為什麼不給他織毛褲。兒子滿臉沮喪，嘟著嘴說：“奶奶說了，這一次是婦女節，等男人節的時候，保證給我織條非常非常好的毛褲，當然也包括我爸爸。”妻子大笑不止，而我卻怎麼也笑不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