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真實的南北朝——玄學和儒學
南北朝時期,老莊“自然”和儒家“名教”的統一,不僅是何晏、王弼的思想,而且是西晉玄學的主流思想。
《世說新語•文學篇》記有這樣一個故事:“桓宣子(修)有令聞。太尉王夷甫(衍)見而問曰:老莊與聖教同異?對曰:將無同。太尉善其言,辟之為掾。世謂三語掾。”
差不多同樣內容的故事又見之《晉書•阮籍傳附瞻傳》:“阮瞻見司徒王戎,戎問曰:聖人貴名教,老莊明自然,其旨同異?瞻曰:將無同。戎恣嗟良久,即命辟之。時人謂之三語掾。”
故事出之王衍、桓修還是出自王戎、阮瞻,問題不大。
他們都是西晉玄學的正統派人物,代表的都是玄學中的主流思想。
在正統派眼裏,名教、自然是統一的。
魏晉之際,司馬氏為了奪權,對黨於曹氏的反對派,采取了殘酷的鎮壓手段。
這就使得玄學陣營出現分化。
依附司馬氏的一派(他們之中也有並非真心依附,只是在恐怖面前不得不低頭),一面談玄一面不離名教。如王衍,就一面談玄,一面欣賞桓修的老莊和聖教“將無同”的答案。山濤“性好老莊”,是所謂竹林七賢之一,他曾上疏晉武帝,勸他對百姓“崇風尚教以敦之”(《晉書•山濤傳》)。
所謂“尚教”,自然是儒家名教。黨於曹氏的一派,他們不願意與司馬氏合作,但又怕有殺頭的危險。於是他們一方面向司馬氏低頭,一方面又曠達放誕,不務世事。阮籍和向秀就是例子。
據《晉書•阮籍傳》稱:阮籍“本有濟世誌,屬魏晉之際,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與世事,遂酣飲臥為常。”嵇康被殺後,向秀應本郡計入洛陽。司馬昭問他:“聞有箕山之誌,何以在此?”向秀回答說:“以為巢許狷介之士,未達堯心,豈足多慕。”(《晉書•向秀傳》)
對於魏晉玄學之盛,也不能過於誇大,好像魏晉時期只有玄學。
應該看到的是:玄學只是洛陽之學,而且只是洛陽第一流世族之學。
洛陽城外無玄學,洛陽第一流世族之外,無玄學。
洛陽以外,仍有儒家的傳統地位。洛陽以外的士子,仍是讀儒家傳習的經書。
永嘉亂後,一部分洛陽世族渡江而東,裝在他們頭腦裏的玄學思想也隨之東渡了。
《晉書•衛瓘傳》附孫《衛玠傳》記載:“(玠)好言玄理玠以天下大亂,欲移母南行母泣涕從之。至江夏遂進豫章。
是時,大將軍王敦鎮豫章,長史謝鯤,先雅重玠,相見欣然,言論彌日。敦謂鯤曰:昔王輔嗣(王弼)吐金聲於中朝,此子復玉振於江表。微言之緒,絕而復續。不意永嘉之末,復聞正始之音,何平叔(何晏)若在,當復絕倒。”
衛玠,可以說是稍後於阮籍等人的玄學代表人物,他也從洛陽來到江東。
東晉初年掌權的人物,如王敦、王導、庾亮,都是玄學中或受玄學影響的人物。
東晉一朝,玄風是相當盛的。
王、謝等世族子弟,雖然大多沒有哲學頭腦,不能談玄說理,闡述老莊,他們的生活情調卻是正始遺風。
梁朝時期,玄學似又一度小盛。《顏氏家訓•勉學篇》稱:“何晏、王弼,祖述玄宗,遞相誇尚,景附草靡洎於梁世,茲鳳復闡,《老》、《莊》、《周易》,總謂三玄。”
儒學傳統地位的繼續關於魏晉時期地方上仍尚儒學,可從《晉書•儒林傳》的人物大多是地方上的人得到啟示,也可以此作為一種證明。
《晉書•儒林傳》中的人物,都是地方上的人。他們來自:吳郡錢塘、巴郡臨江、東海襄賁、會稽余姚、濟南東平、濟北盧縣、高密淳於、上黨、雁門、廬江潛縣、弘農、東莞姑幕、魯國、陳留、京兆、樂陵等地。
他們教授生徒,有的有數千人;有著述,往往都是潛心儒術,家世好學。他們傳經授業,在地方上都是很有影響的。
範宣家於豫章,範寧為豫章太守。“江州人士,並好經學,化二範之風也。”這些儒家,除少數為地方著姓,多數是“家貧”,能“安貧樂道、“潛心著述”。
《晉書•儒林傳》,反映了地方上儒學之盛,是儒學的天下。
洛陽以外,地方人士要讀書,都是讀儒學經典的。
在十六國的君主中,如劉淵的兒子劉聰、石勒、荷堅等及北魏的孝文帝,都是重視儒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