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的陵墓由於標誌明顯、陪葬豐富幾乎都被盜過，可謂“十室九空”，其中曹操做出了重要貢獻。據裴註《三國誌》引《魏氏春秋》雲：“操率將吏士，親臨發掘，破棺裸屍...屬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隳突，無骸不露”。曹操為籌集軍餉，選擇了一條取財捷徑——盜墓。

曹操為籌集軍餉而盜墓的行為被人長期詬病

曹操到底是曹操，即使是盜墓這樣見不得光的事也要建組織、設程序、講協作、重管理。他在軍中成立‘盜墓辦公室’，任命了以“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兩級軍官為基本架構的專業盜墓隊伍。

為了盜墓，曹操親自設立了專業機構和職位

曹操所幹最大的一票，是盜掘河南永城芒碭山的梁孝王墓。梁孝王劉武是漢文帝劉恒與竇太後之子、漢景帝同母弟，在平叛吳楚七國之亂時立有大功，因此其陪葬十分豐厚。據《水經註疏》言：“操引兵入碭，發梁孝王冢，破棺，收金寶數萬斤。”據說曹操用這些寶物，供養手下的軍隊達三年之久。

已被盜掘一空的劉宋梁孝王墓

梁孝王陵位於保安山南麓，劉武的子孫八代均葬於此，整座山形成一個規模宏大的家族墓葬群。僅已發現的梁國王室墓穴就有22座，它們中的很多被盜掘一空，但仍出土了數萬件文物，包括一件完整的金縷玉衣、上千件金器以及當年運不走的巨幅彩繪壁畫等，足見其當時陪葬品數量的豐厚。

梁莊王墓雖屢次被盜，但龐大的墓群內仍藏有海量文物

曹操盜墓本是秘密行動，只有親信部下和好哥們“袁紹”知道，但不想二人為奪天下最終反目成仇。袁紹在伐曹前，命‘建安七子’之一的大才子陳琳起草《為袁紹檄豫州文》，從此曹操盜墓醜聞被公之於天下。

由於檄文文筆精妙，曹操竟也為之叫好

從“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 兩職位的名字來看，一個負責“發掘” ，一個負責“考古”，分工明確、協同有序。自從有了盜墓小說和影視劇的推波助瀾，“摸金校尉”之稱聲名鵲起。不過在東漢，“中郎將”明顯比“校尉”高一級，在沒有戰事的常備軍中屬最高武官職位。如西涼軍閥董卓麾下的胡軫、牛輔、呂布是中郎將，而李傕、郭汜屬校尉。

董卓麾下有六名中郎將

“摸金校尉”是盜墓的執行者，專業技術能力強大；而“發丘中郎將”是盜墓組織者，最擅看風水、辨方位、定方案。曹操為籌措資金，將這兩個職位納入官府編制，但不久隨著曹魏掌控天下而被迅速切割。

漢代大墓結構基本示意圖

但是，這兩個“盜墓特設崗位”自有後來人，而且任職者級別大幅攀升。二百五十年後，南朝著名的昏君宋廢帝劉子業再設“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二職，與曹操時代所不同的是，被任命為這兩個職位的不是軍官、士兵，而是皇帝劉子業的兩位叔叔劉休仁、劉休佑。

劉宋廢帝劉子業畫像

不過，劉子業投身於“掘墓”大軍並不為取財，而是為泄憤。據《宋書》和《南史》記載：劉子業為報復父親生前對自己的訓斥，竟下令開掘孝武帝劉駿的墓，多虧太史苦勸挖父墳於己不利，陵景寧才得以幸免。不過，劉子業仍潑糞水於帝陵，並辱罵一番。余怒未消的劉子業仍不解恨，終令“發丘中郎將”掘開父親寵姬殷貴妃的墓辱屍泄憤。

昔日的景寧陵園如今只余殘骸

不過，“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並不好當。因劉休仁、劉仁佑本是劉子業的叔叔，而皇叔在劉子業時代絕對是高危身份，幾乎被屠戮殆盡。不久，二人被劉子業長期幽禁於宮中。

劉休仁是層次最高的“發丘中郎將”

無論是被賜號“殺王”，還是生母當眾受辱，劉休仁都不形於色，靠調侃自嘲來取悅劉子業，多次化解了兄弟二人被殺的危機。也多虧他的體重比劉彧輕幾斤，才沒被賜號“豬王”，躲過了和劉彧一樣被關豬籠、吃豬食的命運。

劉休仁靠隱忍和調侃自己來取悅劉子業，但劉彧就沒那麼幸運

不久，劉子業被政變的宮人殺死，前“發丘中郎將”劉休仁立刻擁立湘東王劉彧為帝。憑擁立之功，他青雲直上，被委以重任。他幫仍處頹勢的劉彧平定了國內多起叛亂，並將劉子業一族斬盡殺絕。他戰功赫赫，在朝廷上威望至極。前“摸金校尉”劉休佑也憑哥哥之功被委以高位，參與平息宗室內亂。

憑擁立之功，“發丘中郎將”化身“太尉”

晚年的劉彧開始猜忌功臣。因太子劉昱還不到十歲，他擔心“二劉”功高蓋主，會在自己死後奪權。他先殺前“摸金校尉”劉休佑，後賜毒酒給前“發丘中郎將”劉休仁，這兩位心不甘、情不願，被迫任職的“盜墓官”，最終在宮廷爭鬥中沒得到好下場。

劉休仁終因功高蓋主而被殺

在所有的官方盜墓者中，最有自知之明的是曹操。他在自己臨終前交代後人要從簡下葬，並不設隨葬，以防落得個刨墳戮屍的下場。看來，他的選擇來自感同身受。埋進去的歷史，挖出來的真相，若喜歡，請關註點贊。

參考文獻：

《裴松之註三國誌》（天津古籍出版社，2009）

陳琳等《陳記室集》（廣陵書社，2015）

（清）楊守敬《水經註疏》（江蘇古籍出版社，1989）

《資治通鑒·宋紀十二》

《南史·宋紀二》

《宋書·始安王修仁傳》

《宋書·前廢帝本紀》

芒碭山漢文化博物館公開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