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卦：水澤節

節卦卦象：《易經》第60卦：兌下坎上

上六 __ __爻辭：苦節，貞兇，悔亡。

九五 _____爻辭：甘節，吉，往有尚。

六四 __ __ 爻辭：安節，亨。

六三 __ __爻辭：不節若，則嗟若，無咎。

九二 _____ 爻辭：不出門庭，兇。

初九 _____ 爻辭：不出戶庭，無咎。

節卦卦辭：節。亨；苦節，不可貞。

節卦彖辭：節亨，剛柔分，而剛得中；苦節不可貞，其道窮也。說以得險，當位以節，中正以通，天地節而四時成。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

節卦大象：澤上有水，節；君子以制數度，議德行。

俗話說：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因此，無論是為政治國，還是管理企業，同樣都需要利用法律和規章來節制百姓，調控員工。但是，過度的節制所造成的歷史上的苛政、暴政的例子，早已眾所周知。那麼，究竟怎樣的節制，才能既被百姓樂於接受，又能最終實現政通民和呢？對此，節卦的六個爻，又會給出怎樣的解答呢？

政府，它為什麼要建立？就是要使人民，能夠過安定和諧的生活。老百姓基本上他是一盤散沙，如果放任老百姓，那絕對不是好的政府。因此呢？政府的任務，就是要為人民服務，為是沒有錯的。可是達到什麼樣的一個狀況呢？才是我們所喜歡的？我們只用四個字來加以形容，叫做政通民和。你的政令能夠通行無阻，讓老百姓都很願意來接受來實踐，而使得我們人與人之間都能夠和諧相處，好好商量過日子，這是最了不起的。節卦的六個爻就在講這些事情，我們先從初九爻看起。它的爻辭只有一句話，叫做不出戶庭，你就無咎。我們可以看到一個政府，它面臨的是一個很渙散的社會，它就想把它約束起來。怎麼約束？就是要定制度，要發號施令，要有政策，要有命令。但是千萬千萬記住，初九是在這些事情的剛開始的那一段時間，你絕對要保密，絕對不可以上當，像現代人一般所講的，什麼要透明化。誰跟你透明化？你看政府要做什麼，大家都知道了，那你就完了，你根本就行不通。我們要把一個土地收回來，做公共用處，或者做更有用的，更有效的用處。你敢說嗎？你一說啊，他本來只有種幾棵樹的，連夜給你種得密密麻麻的；他本來是破破爛爛的房子，現在加蓋二樓了，也有圍墻了。你把他怎麼樣？是你造成的。所以這個不出戶庭，就是嚴守機密，一點不能走漏風聲。所以我們為什麼對那種內部走漏消息的人，我們會給他很嚴厲的處罰，那就叫內線，尤其股票你有內線交易的話，那還得了？《易經》告訴我們，你要發號施令，你要做任何節制之前，一定記住，還沒有動靜的時候，嚴守秘密，任何人不能說，你才會無咎。否則的話你就是打草驚蛇，你就是本來沒有事情，你把它搞得亂七八糟，你本來是要收拾人心，結果搞得人心更亂了。那算什麼政治呢？我們要做任何事情，千萬記住，絕對不能打草驚蛇，一打草驚蛇，你前功盡棄了。

雖然在頒布下令，或者開始節制之初，一定要嚴守機密，千萬不能走漏風聲，才不至於前功盡棄。但是，節卦又始終在提醒我們，節制要適度，否則就會陷入九二爻那種被動的局面。那麼九二爻究竟發生了怎樣的狀況，它又給人們提出了哪些警示呢？

九二呢？就不一樣了。不出門庭，兇。一個是不出戶庭，無咎；一個是不出門庭，兇。門庭跟戶庭有什麼不同？戶庭，就是你家的庭院。門庭不是的，門庭就是邁出大門了，就是離開家，走到外面去了。如果你這個時候，你不走出家門，你是兇的。什麼意思？因為九二，它已經到了保密時間都過了，你就要公布去實施，你就要向老百姓廣為宣傳，這才是正道。如果你還在那裏，我定是定了，我沒有公布，我公布了也沒有幾個人曉得，我也不宣導，那一定兇。小象說得很清楚，你不出門庭，失時極也。時極，就是時宜的意思。九二，你陽居陰位，你本來就不當位，所以你很可能是不合時宜的。那你要怎麼辦？那你就要調整過來。時間一到，大家都通過了，要明令公布，而且要廣為宣導。因為什麼？因為不教而殺謂之虐。我有這個法令，我不讓你知道，我根據這個法令來罰你。那老百姓怎麼會服呢？你看中國人最厲害的就是說，你要罰他，他會問你，你為什麼罰我。你說有這規定啊。那怎麼我不知道呢？他經常拿這個做借口，可見這是最好的借口。我不知道啊，知道我就不會這樣了，我又不是那種人，這個我們一天到晚都聽到的。那你怪誰？就是怪你沒有廣為宣導。老實講這一爻，我看全世界做得最好的，就是新加坡。新加坡很簡單，我政府一個命令出來，不管你是哪個部委，你通通要給我宣導。而不是說這是交通的事情，跟我經濟沒有關系；這是交通的事情，跟我教育沒有關系。什麼沒有關系？只要是政府的命令，每一個單位都有關系，它就是做到這一點。失時宜你就糟糕了，老百姓就會拿這個當借口，我不知道，那你不能罰我。所以有時候，我們也會有一個期間，叫做宣導期，宣導期滿就罰，也就是這個道理。那六三呢？六三啊，它再上去就是危險，因為上面就是坎卦了。所以它說，不節若，則嗟若，無咎。嗟，是嘆氣。嘆氣有什麼用呢？就是你自己不自節嘛。因為你上面的命令你最清楚，你最接近了，你自己又覺得，我怕什麼？那誰管得了我呢？我去做了，我才不管呢。結果呢？你就被處罰了。被處罰的時候，你在那裏嘆氣。有什麼用？你要知道說，這個你要改過，那就無咎了。你要記住，無咎這個字在這裏，也不一定解釋說沒有後遺癥，也不一定。你也可以解釋說，你再嘆氣，你再怨別人，你是無可歸咎的了。為什麼？小象解釋說，不節之嗟，又誰咎也。你自己不節制，你放縱你自己，最後受罰了，你才在那裏嘆氣，你能怪誰？自作自受，還是怪自己。

節卦是要求人們節制的卦象，只有合理地節制，才能帶來好的結果。像六三爻這種不知節制的人，最後也只有自作自受。而像九二這樣的過分節制，不僅會喪失時機，還有可能會面臨兇險的局面。那麼，怎樣的節制才是節卦所推崇的合理節制呢？而合理的節制究竟會產生哪些好的結果呢？

我們先來看六四。六四，安節。安節表示什麼？表示人民很安然地接受新的政策。他覺得這合理，我應該樂意去配合，這樣大家就會有次序，社會會進步，大家會活得更好。那就叫什麼？亨通。為什麼節會亨？就是你安節。很安祥，很自然地接受各種政府的命令來節制自己。老實講，政府的命令如果是合理的，你老百姓再不安然接受，那你就是刁民，那你是整個社會的擾亂分子。那對你客氣什麼？所以小象它就說了，安節之亨，承上道也。為什麼你會很安然，而很亨通？就是因為你是六四，你很願意接受上面那個九五對你的節制。這就告訴我們，越是主持這種命令的人，執行這種政令的人，你本身越是要以身作則，你要安然地先做給老百姓看。因為六四對九五來講，是最接近的人。所以你先安然，九五它就會甘節。九五的爻辭也很簡單，甘節，吉，往有尚。因為它陽居陽位，又在上卦的中爻，它本身很正，所以老百姓會以你的節制，感覺到心甘情願一點不苦，因為你很合理。往，是什麼？往，就是行動的意思。有尚，就是值得大家崇尚。政府一個好的政令，你推行了，我們老百姓全力擁護你，全力配合你，值得崇尚，認為這個政令太好了。老實講像這種甘節的政治，連後代的人他都不能放棄，都要仿效，當年某一個朝代，它有什麼樣好的政令，結果獲得大家的擁護，我們現在行不行，行的話，我們怎麼調整一下，我們也照著來做。

小象說，甘節之吉，居位中也。居位中也現在的話說，叫做掌握到合理點，無過無不及，它剛但是不失中，施政沒有一樣不合理，沒有一樣不中節，那這了不起。因此呢？不但他很樂，全民都覺得受到政府的德政，甘之如飴，有那種感覺。當然現代人，老實講，他要求太多，是自己苦惱的原因。動不動什麼滿足感啊，什麼幸福度啊，我不曉得你做這種調查幹嘛？我不曉得，自找苦惱。我們不能因為外國人去做這些很無聊的事情，我們就也跟著做。我舉個例子就好了，同樣選舉，外國人你可以在那個投票所的外面，你問他，你投誰？他就告訴你，我投一號；他告訴你，我投二號。這個叫做出口調查，我們中國做得到嗎？你去投票出來人家問你，你投誰呀？你會講真話嗎？我不相信，因為你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後面會怎麼樣你都不知道。所以現在有的人講話很天真，說我們應該學什麼學什麼，學《易經》是最對的，因為它把人生所有的智慧都包含在裏面。我從裏面投票出來，你問投給誰？我說，哎呀，糟糕！你這一問，我好象投錯了噢，怎麼辦？我就這樣打馬虎眼過去了，我沒有後遺癥，我無咎。我告訴你是誰，說不定我沒有走幾步就被人家抓去了，他就打我了。你怎麼投給他？我事先給你商量得好好的。那不自找麻煩嗎？所以它民情國情不一樣，你不能說人家這樣做，我們就盲目跟著做，絕對不可以，這是我們當前最重要的一個關鍵。

政府德政，百姓配合，執行者又能以身作則，雖然是被節制，但百姓還是甘之如飴地配合政府，通過各種法律和規章，調控自己的行為，從而實現了甘節。那麼此時節卦的上六爻，還能發揮什麼功用？為什麼又缺它不可呢？

上六，它是什麼？是全卦的總結。因為上六它是居於節卦的極端，那就是告訴我們，節制得太過分了，那當然是苦節了。貞兇的意思就是說，你越是堅持越是兇禍，越是糟糕。你越是實踐得很徹底，你越是倒黴，它才叫貞兇。悔亡呢？如果你把苦節放在自己身上，那就沒有悔了。現在不是，你自己過那種比較輕松的日子，別人你壓制他，壓制他活不了。會長久嗎？不可能。所以上六，你可以把它當作全卦的總結，兩句話而已，節制太寬，就會亂紀敗壞；節制太嚴，就會同歸於盡，那都不是辦法。所以常常要去修正這個法令，要去調整。你看我們高速公路，一定有限速。沒有限速還得了？哎呀！怎麼沒有車啊，衝啊，突然間閃出個車子來，你怎麼來得及？所以你會覺得奇怪，這兒車子很少，限速幹嘛呢？它一定有它的道理。彎得太厲害了，或者前面視線不明，或者突然間有岔道要進來的，那當然要限速了，限速的牌子要很明確的。你呢？一定要遵照，你不遵照，你活該，你出了事情你一定要受罰，而且自己受傷。限速限得大家都覺得，哎！這很合理，那就是甘節。我不管你什麼狀況，我都限行三十公裏，那就叫做苦節，那絕對行不通的。所以任何地方，你都必須給它適當的合理的節制，但是那個度，你自己要把握。你掌握到那個合理點，大家就擁護你；你沒有掌握到那個合理點，那很多人就是什麼？你看到了，我就遵守；你不看到，嗚！我就過去，就是這個道理。

節卦的核心就是節制，合理的節制不僅能夠為政治為國，還可以修身齊家。那麼，節卦在個人的自我節制方面，對我們還有哪些啟示呢？

我們都知道，人有好色的本性，所以，我們就制定大婚之禮。結婚要很隆重，要有介紹人，要有見證，還要大家熱鬧一下。其實真正的結婚，它是幹什麼？就是一種節制。告訴大家，他們兩個人都已經成婚了，都已經是有夫之婦，有婦之夫，你們每一個人也是要節制。雖然你今天看著這個新娘很漂亮，你很喜歡，可是，你不能動腦筋，你要自己約束自己。為什麼？因為你如果不節若，你後面，你就淒淒慘慘的。我們人有飲食的一種愛好，所以我們就有大宴之節。你看，請客有請客的餐點，我們出去旅行，有旅行的餐盒，各取所需。為什麼？因為這樣才合理。你每天都是山珍海味，最後把胃口吃壞了，沒有好處。一年到頭連一塊肉都吃不到，然後臉有菜色，你精神怎麼會好呢？像這些都跟節卦有關。我們有喜樂之性，所以我們要有正當的娛樂。可是現在呢？現在大家有沒有發現？一個好好的人，要爬得好高好高，然後用一條繩子，把自己接牢以後，從上面掉下來。那萬一繩子斷了呢？你怎麼辦？就是六三爻，不節若，則嗟若。怪誰呢？我們就是拼命要求五官的刺激，我們就不知道五官它是沒有限制的，我們身體的欲望就是不知節制的。所以老子才會講，我有大患，就是這個身體，這個身體給我找來太多麻煩，它一會要這樣，一會要那樣，那我疲於奔命。

可是呢？我沒有這個身體，我就動彈不得。所以對身體要適當地節制，對自己的精力要適當地節制，對財力要適當地節制。所以中文這個節儉節儉，它告訴我們，你隨時要存一點錢，有備無患，哪天青黃不接的時候，你才會幸好，我手頭還有這麼一點。現在不是了。現在寅吃卯糧，工資還沒有到，先花光光，然後再到處去借，領到工資一還不夠。我覺得這樣的日子我們也在過。你讀了《易經》，你應該自己去調整，否則的話，那就白讀了，這就叫節卦，當省不用，當用不省，這叫作節得合理。我們去吃飯，適當地點菜，不要奢侈，不要浪費，不要輔張，不要做樣子，真正點多了吃不完了，打包回家不丟臉，一點不丟臉。有什麼丟臉的？那是美德。什麼丟臉？我就曾經問過旁邊的服務員，我說像我們這樣點得不多，然後吃不完還帶走，你覺得怎麼樣？他說那最好，我們也省事，不然我們處理那些什麼，也是夠煩的了。這樣就對了。大家合理地節制，人人都快樂。但是，你要節制不那麼簡單。一個政府的命令要使得大家都能夠甘之如飴。談何容易？那需要什麼？需要有誠信，讓老百姓相信你。否則老百姓根本不懂，你這個政令是好還是壞。因此他就開始懷疑，你是不是又幹什麼？那就完了。本來是美意，大家也是反映很激烈，然後講出很多不好聽的話來，所以你要節不是那麼容易的。你要節你開始要有誠信，誠信不是說我這次誠信，下一次不誠信，哪一次不誠信。我對這些人誠信，對那些人不誠信，那還是不誠信，所以一定要廣施誠信。這個卦也非常重要，就叫中孚卦。所以我們下一次就要來看看，怎麼樣才能夠廣施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