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衍和陰陽五行學說
鄒衍和陰陽五行學說
鄒衍,戰國時期齊國人,生於齊威王晚年,齊宣王時學於稷下學宮,先學儒術,後來看到國君淫侈不尚德,於是對原始的陰陽和五行學說加以改造,創立新陰陽五行學說,作《終始》、《大聖》,洋洋灑灑十余萬言。新陰陽五行學說中最為重要的便是五德終始說。鄒衍認為:天子應該得到五行中的一德,並且上天顯示與這一德相應的符瑞,如果他的德運衰了,就必然會有五行中勝過這一德的另外一德取而代之。按照五行的次序運轉下去,便有了歷史上的改朝換代。五德終始說把陰陽五行與政治相聯系,為戰國時期的“帝制運動”提供了理論依據。這一學說受到當時各國國君的普遍重視,鄒衍則在齊宣王晚年和齊湣王時期做了稷下先生和齊國的上大夫,影響日益擴大。但是後來齊湣王的性情變得十分暴戾,稷下先生紛紛離開齊國,鄒衍也在此時離開齊國去了梁國。梁惠王以賓主之禮在郊外親自迎接鄒衍。到燕國,燕昭王為他修建碣石宮,以師禮待之,請他為燕代齊的戰爭出謀劃策,並為燕稱“北帝”制造輿論。但是燕昭王死後,燕惠王即位,燕齊戰爭的形勢逆轉,鄒衍被讒下獄,出獄後回到齊國,又為稷下先生。後來出使趙國,在平原君面前批評公孫龍,使之被罷黜。六年後見燕王喜,次年燕伐趙的戰爭失敗,鄒衍也在此後不久去世。
鄒衍的著作很多,《漢書·藝文誌》陰陽家類著錄《鄒子》49篇、《鄒子終始》56篇,但均已散佚,我們只能從殘存的零星資料中了解他的思想學說。
他的治學方法是“先驗小物,推而大之,至於無垠”。從時間上來看,先從人所共知的黃帝談起,推而遠之,直到天地未生之時,甚至更加久遠,至不可考究的混沌狀態。從空間上來看,先列中國的名山大川、珍禽異獸、水土植被,再推至海外人所未見之物。所以他的思想宏大不經,古今中外、天文地理無所不包,特別是他的天人學說更是具有神秘主義傾向。
從現存的有關資料看,鄒衍的學說主要包括三個方面的內容:
一是自然學說,論宇宙生成發展的歷史。成書於漢代的《屍子》記錄了戰國中期屍佼的言論,其中說:“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來的曰宙。”從鄒衍的治學方法來說,他已經有了時空觀念,形成了宇宙觀。由於他善談天人之說,所以也被稱為“談天衍”。
二是地理學說,即大九州說。他說中國是“赤縣神州”它附近還有八個這樣的州,合起來共九州,周圍又有大海環繞,與天相連,人民禽獸不能相通,而像“赤縣神州”這樣的小州天下共有八十一個,儒者所說的中國僅占天下的八十一分之一。鄒衍的地理學說是建立在主觀推測的基礎上,沒有任何根據,但是他突破了當時人們狹隘的地理觀念,開闊了人們的視野,激發了人們對域外探索的熱情,有的學者因此稱鄒衍是我國古代的地理學家。
三是陰陽五行學說,其中又可分為五行相生說和五行相勝說以及在五行相勝說基礎上附會歷史發展規律的終始五德說。鄒衍的陰陽五行學說對宇宙間的事物用演繹法進行分類,以陰陽五行為公式來解釋其他一切事物的存在。他用陰陽來解釋天地、晝夜、男女等自然現象和尊卑、動靜、剛柔等抽象觀念;用五行統轄時令、方向、神靈、音律、服色、食物、臭味、道德等。
五行相生說是在繼承齊國傳統的五行學說基礎上加以系統化而形成的。這種學說為田齊政權服務的政治性很強,突出地表現在鄒衍繼承了《管子》的《五行》、《四時》、《幼官》等篇的五行相生說,從而使明堂制度更加完善,為齊宣王、齊湣王將為天子制定四時教令。傳統的五行學說認為:木性溫,鉆灼而火出,故木生火;火熱故能焚木,木焚而成灰,灰即土,故火生土;金居石依山津潤而生,聚土成山,山必生石,故土生金;少陰之氣溫潤流澤,銷金亦為水,所以山之而從潤,故金生水。因水潤而能生,故水生木。鄒衍依五行相生的順序按五行的轉移而有春、夏、季夏、秋、冬五季(為合五行之數在夏秋之間加入季夏),天子則應在相應的方位(即東、南、中、西、北)穿相應顏色(即青、赤、黃、白、黑)的衣服,這就是“隨方面而服”的內容,這也是明堂制度的內容之一。鄒衍認為:天子應當住在一所特別的屋子裏,東南西北各有一個正廳和兩個廂房,這些屋子總稱為“明堂”。天子每個月應換一個地方住,所穿的衣服、所吃的飯、所聽的音樂、所祭的神、所辦的事等等都按這個月特有的規定去做,十二個月輪完一圈。大院子中間又有一廳,是天子在季夏之月住的。另有一說是每一季裏抽出十八天住在這裏。這把方向的“東南中西北”和時令的 “春、夏、季夏、秋、冬”相配,使天子按 “木、火、土、金、水”的運行順序去做“天人相應”的工作,這就叫做明堂制度。例如鄒衍認為天子居明堂按四季不同采用的取火之木也不相同。春屬木,故用青色的榆柳之木;夏屬火,故用赤色的棗杏之木;季夏屬土,故用黃色的桑柘之木;秋屬金,故用白色的柞樽之木;冬屬水,故用黑色的槐檀之木。這一順序即按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的五行相生順序排列的,其中以土居中,而《呂氏春秋·應同》篇中保存了鄒衍關於“黃帝時其色尚黃其事則土”的論述,說明黃帝應居中央為天子的奧妙,這對於制造田氏政權以黃帝的後代自居,而要統一天下為天子的輿論是很有用處的。用五行相生說論證田氏政權的合理性並設計天子四時教令的明堂制度正是鄒衍的“功績”。
五行相勝說則認為:眾勝寡,所以水勝火;精勝堅,所以火勝金;剛勝柔,所以金勝木;專勝散,所以木勝土;實勝虛,所以土勝水。鄒衍根據五行相勝說創立了五德終始說來解釋歷史發展的規律,以迎合燕昭王稱北帝的需要,推衍出燕為水德,以取代火德為帝。所謂五德是指土、木、金、火、水五種神力,按照五行相勝與朝代的盛衰更替相附會,每一朝代都有五德中的一種與之相配合,由這種德支配著這個朝代的命運。歷史的發展就是按五行相勝的順序循環往復的。帝王將興之時,上天必先有所征兆叫符瑞。黃帝時天現大蚓大螻,黃帝說:“土氣勝。”所以黃帝屬土,色尚黃。禹之時,天現草木秋冬之時仍不枯萎,禹說:“木氣勝。”所以禹屬木,色尚青。商湯時,天現金刃生於水,湯說: “金氣勝。”
所以商屬金,色尚白。周文王時,天現火、赤烏銜丹書集於周社,文王說:“火氣勝。”所以周屬火,色尚赤。同時鄒衍推測,代火者必將水,天先現水氣勝,水氣勝,所以色尚黑。鄒衍依據木勝土、金勝木、火勝金、水勝火、土勝水的自然規律,比附禹代黃帝,湯代禹,周代商的歷史必然性。所以五德終始說是關於“五行的性質及其相互關系的學說”,五行由於各自不同的德性,彼此之間存在相勝的關系,從而形成了封閉的循環過程,由此造成了王朝的更替和歷史的周期性變化。
鄒衍根據五德相勝推出周為火德,那麼代周而興的必然是以水德王的王朝,燕在北方,當屬水德,若立為“北帝”正合乎了水德的符應,將代周而統一天下。鄒衍在齊鼓吹五行相生說,以完善四時教令的明堂制度;而在燕則宣傳五行相勝的五德終始說,這正是他在齊能位居上大夫,在燕則受師禮相待的原因。系統地論述五德終始說可以說是鄒衍的發明,而將五行相生說和五行相勝說統一起來根據時間和地點的不同擇善而從,更是鄒衍的高明之處。正是由於這個原因,鄒衍在戰國時代七國爭雄前途未蔔的情況下確立了自己政治預言家的地位,自然受到禮遇,這與孔孟遊學時受困的情景形成了鮮明對比。
鄒衍本人並沒有到過秦國,但他的學說在戰國時期廣為流傳,所以在呂不韋當權時撰寫《呂氏春秋》,其中就收入了陰陽五行學說的內容,《應同》、《蕩兵》、《十二紀》都體現了鄒衍的陰陽五行思想,特別是《十二紀》,以四季配五行、五方位、五色、五聲、五味、五蟲、五祀、五谷、五畜、五臟、五帝、五神等,每個季節分別對應五行系統五的單相系列,把陰陽五行與天象、祭祀、節令、農事等相結合,內容無所不包,影響人們生活的各個方面,從而也對以後的秦始皇產生了重要影響。秦朝建立後,秦始皇以秦為水德,以論證其代周的合理性。